老北京胡同的烟丝铺,看看老北京人是如何调烟丝的,用麝香、冰片、薄荷和蜂蜜,粗料就是廉价的香草粉了。烟丝的配方是绝对保密的,绝对不准外传的。
只有了解了古代人如何调丝,才能知道古法秘制的来源。
当时烟叶的加工工艺很讲究。主管配料的人要根据烟叶的成色、产地、晾晒和保管的具体情况开出配方,犹如中药的方子。配制烟丝的主料是圆筋细梗、色泽鲜亮的上乘烟叶,同时还要加上辅料。辅料主要是指香料,所用的都是有芬芳气味的中草药,其中又分粗细两种:细料讲究用麝香、冰片、薄荷和蜂蜜,粗料就是廉价的香草粉了。烟丝的配方是绝对保密的,绝对不准外传的。当年,西花市大街的恒丰泰烟铺曾经仿制过“兰花潮烟”,一时销路甚好。京剧名角马连良、侯喜瑞都光顾过恒丰泰,是购买“兰花潮烟”的老主顾。
当时,加工烟叶主要的方法是“炕制”。就是把成捆的烟叶码放在火炕上,然后把房间封闭,给火炕加温。将烟叶通过烘干和加温发生一些变化,使口感好。这并不同于河南等地的烤烟。当时工人的劳动条件是很恶劣的。将烟叶“炕制”完后,出烟(即把烟叶从火炕上取出来,转放到加工地点)的时候,经常有工人被熏的晕到在地。而加工烟丝,是用夹杠把烟叶夹紧后,用木工刨子一下一下的推,刨下来的刨花儿就是烟丝了。工人推一天刨子,到晚上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。而且,烟铺的学徒要从包包儿学起,包包儿要四四方方,见棱见角。这种包包儿的样子只有中药铺和茶叶店的包才可以相提并论。
好烟能引起京剧名角注目,引起文人墨客的兴趣也就很自然了。“露芽烹茉莉,红唾嚼槟榔。
烟铺是经营用手工加工出来的烟叶的商店。因为北京话常带儿化韵,烟往往读成冒烟儿的烟儿的音,烟铺也就成为烟儿铺了。北京城里的烟铺有一段兴而复衰的历史,这在清末文人的笔记中屡屡可见,在北京居住多年的老人也记忆犹新。
烟草原产于南美洲,明代中叶传入我国。当时人们称烟草为“淡巴菰”(英语tobocca的译音),曾经有人给它起了文雅的名字叫“金丝醺”。虽然这个雅号没有传开,不过到清朝时,我国种植烟草已很普遍。随着吸烟的人越来越多,光绪年间北京的烟铺约莫到过五十来家。嘉庆二十二年(1817年)刊行的诗集《草珠一串》中有“人人相见递烟壶”之句,当时应该是鼻烟店兴旺的时候;而同治十一年(1872年)刊行的《都门汇纂》的附诗中有这样一首诗:“为盛烟叶淡巴菰,做得荷包各式殊,未识何人传妙制,家家依样画葫芦。”家家制作烟荷包。可见当时叶子烟已经很流行,应该是本文所说的烟铺最兴旺的时候。
在众多的烟铺中,位于李铁拐斜街的“万宝全”开办的最早也最有名气。除“万宝全”之外,在大栅栏有“南豫丰”,“聚兴”,“晋昌”三家;在鼓楼有“北豫丰”,在隆福寺有“恒丰厚”,在花市有“恒丰泰”,在东四有“复丰”,在新街口有“正兴德”等规模较大的烟铺。虽然开办的有先有后,但一般都是前店后厂的规制,并且各有富于特色烟叶制品。“万宝全”就曾以“兰花潮烟”而使远近闻名。
烟铺所经营的品种因时尚而异,有各种烤烟、水烟、板烟丝、鼻烟和烟砖等等。稍具规模的烟铺还备有槟榔、缩砂、豆蔻等用来消食或清除异味的果品。北京人喜嚼槟榔等物曾一时成风——“口袋褡裢满满装,缩砂芦子杂槟榔。胡麻黑胖般般有,也自亲含豆蔻香。(《清代北京竹枝词》)这虽是咏得是赶集上庙的小贩,也可以窥见槟榔等商品当时销路甚好。在烟铺里,这些商品是四时常备的。但奇怪的是,烟铺里是不经营烟袋的,买烟袋富人得去古玩店,穷人就只好到杂货铺去买了。
淡菰夸易水,苦酒论良乡”(《北京风俗杂咏》)。一位文人在赴宴饱餐之后,在诗中记下了清末北京人的习俗。“淡菰”指得就是烟叶。而河北易县出产的烟草也曾颇有名气。当年,恒丰泰南烟店所挂的幌子就分别写着“东台片”“南富春”“西易州”“北昌平”,用以标明货源及产地的丰富。而在坊间,有顺口溜说:“抽袋烟,把心宽;解馋解懒解腰酸;治感冒,治伤寒,就是经常咳嗽喘”,吸烟已经日渐成风了。
二十世纪初,外国资本的输入就已经使卷烟打进了北京的烟草市场,以后又逐步形成了垄断。吸烟的人虽然越来越多,老北京的烟铺却已经开始走下坡路。“贫富人人抽纸烟,每天至少几铜圆;兰花潮味香无比,冷落当年万宝全。”这是另一位文人留下的慨叹。
在国民党统治时期,民族经济受到更为严重的摧残。与手工业密切相关的烟铺受到的打击更重一些。原有的烟铺有的倒闭,有的改业,靠惨淡经营维持到北平解放时的烟铺为数不多,并且大部分负债累累,濒临破产,所经营的已经不是自行加工的烟叶,而以从外界购进的卷烟为主了,和最初的烟铺不是一码事了。
烟儿铺和茶馆一样,都成为渐行渐远的过去了。
附记:我的老父亲在烟铺工作了半辈子,直到1956年公司合营才转入糖业烟酒公司,上面烟铺的许多内情,都是他老人家在世时讲给我听的。那是1985年前后。我记了下来,写成了初稿。我曾经投给一家晚报,不过由于单位里有人从中做梗,当时未能发表。也许是敝帚自珍吧,草稿无意中存了下来。现在,拿出来,晒给网友们看看。明天是父亲节,借此怀念我的老父亲。
旱烟由旧式的烟铺经营,以前有的代开钱票的,名“烟钱铺”,一经官面登记,挂出钱幌子来,便能兑换银两,代老虎夹剪,开具银票钱票行使市面,代理人民和商家存款,和大银号炉房全有来往。除了不能开“龙票”、代理官库以外,一切本地的金融流通,全能做的。但大烟铺仍只经售烟叶、烟丝、卖槟榔、豆蔻、蓿砂等。
烟铺经营的烟类,烟力最大的以叶子烟为主,计有:“顶上拣选关东烟”、“顶高关东烟”、“高关东片”、“中关东烟”和“原把台片烟”、“顶高叶子烟”、“叶子烟”等几种。吸烟的人如觉烟力大可以羼入“白定子烟”。关东烟和叶子烟虽然烟力大,但不伤肺,痰也比吸纸烟为少。
初学吸烟的,多数先吸“白叶子烟”和“杭州香奇烟”、“白香奇烟”、“金塘叶烟”,另外可以加点“南定子烟”,稍微提提烟力。旧时文明一些的人和妇女以吸潮烟为主,有高、中、次三种档次,如“郭元顺烟”、“丁瑞泰烟”。郭和丁都是南方制潮烟的专家,日久便以人名做烟名了。
另一有种带香味的“兰花烟”,只女人和老太婆喜吸,通称“老太太烟”,吸者若要带点“兰花籽”,香味更烈。北京有两句顺口溜说:“老爷子烟儿,关东杆儿;老太太烟儿,兰花籽儿”,实在“老爷子烟”是“老叶子烟”,可以想见两种烟力之强弱。老太太烟还有一种“杂拌烟”,香味很盛,但又不同于兰花烟。
再有一种水烟,以烟丝为主,是较为贵族化的。较有名的有“永茂净丝烟”、“锦川净丝烟”、“顺和老叶皮丝烟”、“青条丝烟”和“丹凤牌”、“老国旗牌”、“金狮牌”等皮丝烟。后几种带牌号的虽然是后兴之品,也有三十年以上了。
烟铺除了烟叶烟丝以外,还卖槟榔等物。槟榔有“生槟榔”、“熟槟榔”、“胡槟榔”、“盐水炒槟榔”等。普通人多喜用盐水炒槟榔,但实在不如生槟榔坚实而有克食的效果。还有一种槟榔别品,名为“枣核槟榔”,最为深闺少女所欢迎。槟榔能消食,但食后满口流红涎。枣核槟榔细小,食后没有流红口水的毛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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